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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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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0 章

周一上課的時候,蕭橘發現溫染睡意朦朧的樣子。

換教室的時候,蕭橘手肘捅了捅溫染:“怎麽啦?昨天晚上沒有睡好?”

溫染把書包背上:“昨天熬夜太晚了。”

到了第二節課的教室之後,溫染找個位置坐下來。

蕭橘坐下來:“每次你和你那個顧叔叔同居回來,都有點睡不醒的樣子。”

這回韓慕青聽到蕭橘說的話了,他立刻插嘴進來:“就是就是,染染,你什麽時候讓你那個顧叔叔請咱們宿舍吃飯?”

溫染:“老韓,你再多吃一點兒,更沒有女孩子願意搭理你了。”

韓慕青心口被插了一刀,手指頭指向了溫染:“你你你——”

溫染卷起課本把韓慕青的手拍走:“別指我,要上課了,老師都進來了。”

韓慕青:“重色輕友。”

張瓏涼涼的道:“我看染染才是那個美色吧。不過說實話,我真不建議咱們染染小美人和超過三十歲的老男人交往,就怕染染被吃幹抹凈,讓老男人騙得褲子都不剩。”

韓慕青深以為然,重重點了兩下頭。

這節課教室裏坐的人很多,教室裏有些熱,溫染把高領風衣的扣子和腰帶拉開,拿出筆去劃老師在講的內容。

中間十分鐘休息的時候,溫染轉著筆和他們討論中午的時候吃什麽。

他風衣裏面是一件白襯衫,襯衫外是一件深V針織馬甲。

不同於蕭橘的酷哥穿搭和張瓏、韓慕青的藝術家風格,溫染的衣物一直都簡單幹凈,在宿舍沒有熨燙機的情況下,依舊把每一件衣服打理得很平整。

而穿衣風格就很平常,永遠是剪裁利落款式常見的經典款純色,穿搭完全靠他這張臉去支撐。

偏偏學校裏的女孩子不喜歡離經叛道,居然喜歡溫染這樣簡單的,蕭橘不止聽一個女生誇過溫染的衣品好審美好。

現在溫染轉著筆和他們說話,蕭橘突然註意到了不對勁:“染染。”

溫染:“嗯?”

蕭橘指了指溫染的脖子。

張瓏和韓慕青伸著頭看去:“昨天晚上沒睡好的原因居然是這個。”

溫染後知後覺,默默的把風衣扣子系上。

下課之後他們收拾東西要去食堂,這個時候人多,不早點過去的話很難找到位置。

張瓏和韓慕青跑得飛快去占位置,溫染和蕭橘慢慢的在收拾東西。

下午只有一節課,下課之後張瓏和韓慕青回宿舍打游戲,溫染想去圖書館畫畫。

蕭橘跟在溫染的身後:“我晚上和朋友去酒吧玩,染染,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?你太宅了,多認識一些朋友挺好的。”

溫染頭也不回:“我今天要去圖書館。”

蕭橘:“你是不是害怕你顧叔叔,所以才不敢去?怕他知道後懲罰你?”

“才不是,”溫染道,“我分明自己不想去,大一大二的時候也沒和你去過啊。”

蕭橘還想勸說,這時,他看到一個陌生的青年男人停在了溫染的面前。

這個男人長得不像什麽壞人,氣質頗為出眾。

溫染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對方:“梁先生。”

梁風竹客氣的點點頭:“你好,我想和你單獨談一談,不知道你是不是有空?”

平心而論,溫染對梁風竹並沒有太多好感。兩人只見過兩面,萍水相逢的交情,對方突然約自己出來,肯定是有什麽事情。

蕭橘從來沒有見過梁風竹,他扭過頭:“染染,這是你的朋友?”

梁風竹道:“算不得朋友,只是有事情麻煩溫先生。”

話說到這個地步,溫染也不能拒絕對方這個邀請。

究竟有什麽事情,要去看看才知道。

梁風竹打開車門:“上車。”

溫染跟著他進入車裏。

今天天氣微冷,梁風竹穿著黑色的風衣,溫染身上的風衣也是黑色,兩人衣物相似,氣質卻截然不同。

溫染和他進了一家看起來非常安靜的茶樓。

茶水點心上來之後,梁風竹自顧自的倒了一杯:“今天來找你的人原本應該是我姑姑。”

梁思華讓梁茂和梁芝在溫染身上下功夫之後,梁家的人回去,好好商量一番。

梁思華讓梁芝去說服溫染,因為顏屏一事,梁芝對溫染有點膈應。

她不了解現在的年輕人,不知道怎麽開場才能讓溫染答應她的請求。

梁風竹已經發覺自己在梁家的地位急劇下降,不做點什麽事情,他很難保得住現在的地位。

所以,梁風竹主動請纓,說他和溫染都是男人,讓他來說服溫染,效果恐怕更好一些。

溫染緩緩擡眸:“梁先生,你有什麽事情?”

梁風竹凝視著溫染。

即便心裏很不舒服,他卻不得不承認,溫染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。

梁風竹知道自己過來的目的,也知道他是有所求。

話到嘴邊,他卻突然改變了主意。

“我希望你能離開顧賢承。”梁風竹道,“溫染,你並不適合他。”

溫染維持著冷靜,反問道:“梁先生,你有什麽資格讓我離開?合不合適,並不是你說了算。”

“我沒有資格,老夫人呢?”梁風竹一笑,“她老人家有沒有資格?”

這邊中式茶樓的風景極佳,窗外是一片郁郁青竹,窗戶剛剛就被梁風竹打開,冷風拂過的時候,一片竹葉颯颯做響。

“溫染,我調查過你的家庭背景,關於你父親,你母親,我都有點了解。”

“你父親是大學教授,和你母親離婚後娶了年輕的學生當妻子。你母親嫁給富豪,為了討好富豪一家,對你冷落至極,任由富豪的兒子霸淩你。”

溫染握著茶盞的手指驀然變得青白一片。

梁風竹慢條斯理的繼續道:“你遇到顧賢承,以為自己遇到了命中註定的那個人。但你有沒有想過,你只會成為他的累贅?一旦你的父母知道你們兩個在一起,你的父親會向他索要名利,你的母親會向他索要錢財。他現在喜歡你,知道你的家庭表面光鮮實則不堪,還會不會喜歡你?”

溫染手指一抖,水灑在桌上。

梁風竹回過頭,掩藏不住眸底的笑意:“我說的難道不對?”

“另外,這番話是老夫人讓我告訴你的,不是我的本意。現在老夫人的身體情況很差很差,禁不起任何一個人去她跟前鬧。你想弄得顧家雞犬不寧,讓所有人都把你當成禍害的話,盡管告訴顧賢承。”

“這裏有一千萬,如果你真的聰明,足夠識相的話,應該知道怎麽去做。”

一邊說話,梁風竹一邊從錢夾裏拿出一張支票。

他手指一推,把這張支票推到了溫染面前。

溫染的臉色被冷風吹得發白,纖長濃密的眼睫毛微微垂下,遮蓋了水潤的眸子。

過了好一會兒,溫染慢慢的喝一口茶:“請你轉告老夫人,關系的主動權在顧叔叔手裏,我無法做主,讓她不要捏我這個軟柿子,有什麽去和顧叔叔說就好了。”

“還有,我的父母並不知道顧叔叔的存在,即便他們知曉,我也不會允許他們打擾顧叔叔的正常生活。”溫染語氣冷淡,“現在想向顧叔叔索要名利錢財,卻在背後抹黑他的白眼狼,似乎是你們梁家。”

梁風竹的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:“你——”

溫染微微一笑:“告辭。”

他離開茶樓,打車回了學校。

溫染沒有去圖書館,出茶樓時他的臉色就難看得嚇人,直接回了宿舍。

坐在書桌前的張瓏回頭:“染染,你怎麽突然回來了?這個時候,你難道不應該在圖書館嗎?”

溫染爬上床:“有點困,我想睡覺。”

張瓏:“你是不是又感冒了?怎麽聲音這麽重?”

“沒事。”

韓慕青這個傻帽也被驚動了,他摘下耳機,爬上床梯去掀溫染的床簾:“那你大白天睡什麽覺啊?下來和我們一起玩——”

話未說完,韓慕青發出了一句“臥槽”,被溫染扔個枕頭砸下來了。

他按摩著自己的屁股,疼得齜牙咧嘴。

張瓏:“怎麽了?怎麽了?我也看看。”

韓慕青拉住他,對他搖搖頭。

張瓏放低了聲音:“怎麽?”

韓慕青再度搖搖頭:“睡了。”

溫染第二天早上第一節課沒去上,他有些睡過頭了。

醒來之後,溫染看到顧賢承昨天晚上給他發的兩條消息。

顧賢承這周要出差,在外事情比較多,讓溫染有事情給方叔打電話。

他當時睡著了沒有回覆。

現在看見了,溫染隨便回兩句,說自己在準備作業,周內應該都在學校。

關於梁風竹找上他的事情,溫染還是藏在了心裏。

溫染修改了幾次畫作,孟老師終於選好了她心中的人物形象。

這幾天,溫染都在畫室或者宿舍裏畫稿。

他一陷入繁忙之中,就很難去思考其它事情。

原生家庭永遠是溫染跨不過的坎,他永遠不願意回想自己小時候的事情,暫時更不願意去聯系顧賢承。

周日傍晚,溫染把畫好的這張水彩畫悉心保存起來。

他在桌前坐了整整三四個小時,脖頸有些酸痛,就要站起來拉伸一下筋骨,這個時候,他的手機突然響起來了。

居然是李女士給他打電話。

接聽之後才知道,魏有宜的班級開家長會,但李女士在外出差,魏有宜不想讓他舅舅參加他的家長會,所以李女士詢問溫染有沒有時間,她會支付溫染相應的報酬。

溫染:“李阿姨,給有宜開個家長會而已,報酬就免了。正好明天下午三點後有空,您把學校地址和班級發我一下。”

“好好好。”李女士終於放心,“溫老師,你還願意幫我的忙真是太好了。”

稍後李女士把魏有宜的學校和班級發給溫染。

周一下午第一節課結束,溫染打車去了魏有宜的學校。

這所學校的家長會是五點鐘開始,在學生上課結束之後,持續兩個小時左右。

魏有宜穿著學校校服,在人群中一眼認出了溫染,他興奮的沖到了溫染面前:“溫——”

溫染豎起一根手指“噓”了一聲。

“不要喊我溫老師,今天我是你表哥,喊我表哥就好。”

魏有宜興奮的點點頭。

李女士果然聽從了溫染的意見,給魏有宜轉了一所新學校。

魏有宜在新班級的成績雖沒有名列前茅,不過在中游偏上,和從前倒數第一的成績相比,已經是很大的進步。

家長會上,班主任誇獎了魏有宜一番,說他學習態度很認真。

家長會結束之後,魏有宜蹦蹦跳跳的跟在溫染的身邊:“溫老師,是不是你和我媽媽說,讓她給我換一個學校的?”

溫染點頭。

魏有宜抿著嘴笑。

短短幾個月的時間,他活潑不少,比以前更懂禮貌,終於有這個年齡的小男孩開朗的樣子。

溫染道:“你在新學校怎麽樣?”

“他們沒有給我起外號,也沒有討厭我。”魏有宜語氣活潑很多,“老師也很好。”

溫染一周以來沈悶的心情也好了很多,對魏有宜笑笑。

晚上他帶魏有宜去麥當勞吃飯,吃完把魏有宜送他家裏。

時間已經很晚了,魏有宜和保姆都要溫染留宿,溫染沒有答應,他還想回學校。

一入冬溫染就想到寒假,想起過年。

去年他在A市,年夜飯沒有在姚家吃,一個人在網咖裏打了一整夜的游戲。

沒有家的人或許就是溫染這樣,隨隨便便找個地方就能待著。

但顧賢承和他不一樣。

梁風竹的話是很刻薄,卻不是沒有道理。

溫染坐在公交車上,從口袋裏拿出便攜水彩本畫城市街景,距離學校實在太遠,第一張畫完之後還有十站,溫染終於按捺不住睡意,靠在窗玻璃上睡著了。

公交車裏暖氣很足,溫染睡得很香,甚至感覺自己就像睡在溫暖的大床上一般舒服。

他忍不住伸展一下身子,想換個面兒去睡。

但當他睜開眼睛之後,看到的卻不是深夜空蕩的公交車,而是顧賢承淡漠的側顏。

溫染有一瞬間以為自己是在做夢。

他伸手去摸顧賢承的臉,卻被顧賢承握住手腕。

冰冷的溫度貼在手腕上,溫染瞬間意識到這不是做夢。

顧賢承真真切切出現在了自己面前。

溫染怔住了。

顧賢承半個小時前給他打電話沒有打通,通過定位跟隨過來,才看到他在公交車上熟睡,距離學校只剩下三站。

顧賢承道:“以後晚上打車回學校。”

溫染點點頭。

梁風竹那天的話一直像塊石頭壓在溫染的心上。

他現在看到顧賢承,不知道應該說什麽,也沒有像往常那樣撒嬌。

顧賢承垂眸看他:“怎麽?”

溫染知道自己一說話可能會有異常,便只搖搖頭,一句話都不說。

顧賢承從旁邊拿出一只垂耳兔玩偶放在溫染的懷裏:“這次出差帶回來的。”

灰色的垂耳兔柔軟無比,很難想象顧賢承會挑選這麽有童心的禮物。

溫染摟住他的腰,把臉埋在他的肩膀上:“謝謝。”

顧賢承知道溫染喜歡這些,他以為溫染會抱玩偶,結果抱的卻是自己。

顧賢承輕輕拍著溫染的後背,過了一會兒發現小朋友居然哭了,滾燙的淚水打濕了顧賢承的襯衫。

他一直清楚溫染在自己面前不是那麽堅強,在外人面前或許很獨立,但在喜歡的人身邊,溫染一直都粘人且幼稚,很惹顧賢承愛憐。

“下次出差帶上你。”顧賢承語氣溫和幾分,慢慢哄著溫染,“這次離開很突然,你在學校還有課,沒辦法帶上你。”

他把溫染的下巴擡起來,指腹輕輕擦著溫染的眼角。

溫染膚色冷白,眼尾和鼻尖都是一片緋紅,眼眶裏水意朦朧,濃密纖長的睫毛濕成了一片,越看越讓人心疼。

顧賢承想逼著溫染和自己對視,卻發現他的目光逃避。

此時此刻,顧賢承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:“我不在的時候,誰欺負你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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